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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月港本就船只往来,有了大概的样子,但若是真的成了举国大事,那来来往往的大船只只多不少,且只大不小,这个港口的大小目前还是不够用的。
&esp;&esp;他走访当地渔民,码头生活,甚至是偷偷靠出海发家致富的人家,确定了建设方案——划分七个码头,每个码头都先打木桩做地基,再投入小石块消除软泥的影响,最后垒砌石块。
&esp;&esp;这一步很顺利,可是找人主持建设码头又有了争吵,谁都想插一手,甚至在黎循传确定人选后,还有人搞破坏,最后闹得不可开交。
&esp;&esp;年纪轻轻的黎循传在此之前,从没想过想办成一件事情能这么困难。
&esp;&esp;他只好翻看江其归给他的小册子,发现当时在琼山县时,建设码头也是有分歧的,人人都想捞到好的,这很正常。
&esp;&esp;所以江芸直接让琼山县负责衙门牵头的,每个步骤按照招标,分包给其他人,甚至没有出徭役,而是让承包的那些人自己付钱,但是衙门也没给他们钱,就是给了建成后第一年免百分之五十的税的书面条子。
&esp;&esp;黎循传只好照葫芦画瓢也跟着写了这样的告示,自然还是有一番吵闹,但他难得强势,怎么也不肯让步。
&esp;&esp;但在这个时候,他敏锐发现,自己举步维艰的一个道理那就是当地官员因为天高皇帝远,早就各有各的心思,所以在锦衣卫来之后,直接狠狠来了一波清理。
&esp;&esp;去年,外察之际,整个漳州更是上上下下被换了一半的人,漳州府的三位主官更是直接被锦衣卫带走,半月后朝廷新任的三位官员就到漳州门口了,知府年迈但稳定,剩下两位年轻,但都是赞同开海的人。
&esp;&esp;港口在确定后,很快就要把建立制度抬上进程,所以市舶司的成立迫在眉睫。
&esp;&esp;那段时间漳州热闹极了,就连一直安稳如山的藩王也按耐不住了,都想挤进这个有权威性,能定海贸生死的地方,根据江其归的来信,京城也是暗流涌动,幸好当时的吏部尚书马文升态度强硬,不为所动,他的小竹马在内阁和他打配合,也算是勉强建立起市舶司的制度。
&esp;&esp;里面的管理分为两套班子,太监一套,文官一套,太监那个人是朝廷派的,不能插手具体事情,但起到监督作用,文官这边,第一人市舶司提举就是黎循传,从五品的官职。
&esp;&esp;律法的建立也跟着提上进程,他上了折子,但朝廷那边没动静,一时间捉摸不出大家的态度,但黎循传无师自通学会先斩后奏的道理,打算学江其归的办法,自己制定规章制度,盖上市舶司的大印,然后贴在衙门最前方,最后派人宣传,企图先一步深入民心。
&esp;&esp;之后设立开设洋市,准贩东西洋物的事情也是好大一番波折,随后的征收的标准确定也颇为热闹,如此种种事情,无法说尽。
&esp;&esp;黎循传这年也算是从无到有,一步步推进到了现在,其实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接近尾声了,各方势力在能掺和进来的时候都掺和进来了,就连船舶需求变高,漳州的船舶厂一下子就遍地开花了。
&esp;&esp;漳州本就有造船通番的习俗,民间有言,闽人通番,皆自漳州月港出洋,从这里出发大概能去到海外四五十几个地方,所以在制定标准上,苏州,明州、漳州各地的造船业也是闹得不可开交。
&esp;&esp;按道理此事应该是不复杂的,因为他只想要造好船第一批下海的船就是。
&esp;&esp;问题就出在这个第一批下海的船上。
&esp;&esp;谁家都想下!!
&esp;&esp;就在黎循传因为这事头疼时,江芸的信件就是这个时候来的。
&esp;&esp;“太、祖时期郑和出海,为弘扬国威,自然是宏伟壮丽为先,本朝出海之事究其根本是为稳定百姓,寻找土地之外的出路,唐宋为经济之举,我们为政治之延续,且高皇之期国家百废俱兴,四周敌人尚未消亡殆尽,当时沿海地区倭寇肆意抢掠,为社会安宁高皇帝颁布诏令:“濒海民不得私自出海。”,如此一来,今日之举更不能一步踏错。”
&esp;&esp;江芸芸写了整整三张纸,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,要求他在尽可能推动海贸瞬间进行,拉拢更多的人同意此事,且需要挑选自己信得过的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,但也不能忽略寻常百姓之利,让此事深入百姓当中,惠及更多的百姓。
&esp;&esp;黎循传看着其中一张被她特意加粗画上横线的句子,忍不住摇了摇头。
&esp;&esp;——杀鸡儆猴是最好的办法,我的意思是可以先挑几个跳得高的来震慑众人。
&esp;&esp;这事公事公办的一句话,但在他的私人信件中,她特意补充了一句,要是有宁王的人,可以先抓他嘛。
&esp;&esp;黎循传叹气。
&esp;&esp;小小漳州藩王是不少,一个个以来就跟圈地盘一样,闹得大家是苦不堪言,江西距离漳州也不算远,所以自然也有宁王的影子。
&esp;&esp;“哎,给你写了什么啊,大封小封的。”谢来的脑袋凑了过来,好奇问道。
&esp;&esp;黎循传信件一盖:“私人信件,不给你看,你可以自己写信给他。”
&esp;&esp;谢来抱臂,一本正经说道:“我可是锦衣卫,不写。”
&esp;&esp;“那你整日跟个小信鸽一样,来来回回都在送什么?”黎循传不解。
&esp;&esp;“我们锦衣卫自己的事情。”谢来绝不透露,“你也少管。”
&esp;&esp;黎循传耸肩,把两封信各自分开放好,私人信件垒起来都要放满了。
&esp;&esp;谢来又忍不住啧啧两声。
&esp;&esp;“哎,你知道你家小竹马要进内阁了吗?”他突然凑过来,和黎楠枝小声嘟囔着。
&esp;&esp;黎循传震惊。
&esp;&esp;“不是当阁老,但是先让他在内阁混资历。”谢来见他不知道,立刻露出得意地笑来,“你看,他都不告诉你,是不是怕你嫉妒啊。”
&esp;&esp;黎循传见他不是开玩笑,脸色立刻凝重:“那如何使得,他还这个年纪,回头当真把他骂死了,到底是谁提出来的。”
&esp;&esp;谢来指了指东面。
&esp;&esp;黎循传盯着他看,随后小声说道:“陛下身体如何?”
&esp;&esp;谢来没说话。
&esp;&esp;黎循传担忧:“怪不得,新帝年幼,部堂阁老却都已年迈。”
&esp;&esp;“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快把这事做好,我们早点回京,你也能升一升。”谢来懒洋洋说道,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你瞧着也青葱水灵的,今年赶回去还能挤一挤呢。”
&esp;&esp;黎循传没说话,他敏锐察觉到京城的气氛大概已经很紧张了,其归重返内阁,不是阁老的意思,不是部堂的意思,是内廷的意思,如此不知又要受到多少非议,如今又肩负着海贸最后一步的推进事情,不敢相信这会是多大的压力。
&esp;&esp;他想起自己来到漳州的目的,他顺着江其归的路一步步走下来,才知道当年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些风雨时的压力,深夜站在港口时,能感受到海风凌冽的呼号,而那个时候,他只有他自己。
&esp;&esp;黎循传深深吐出一口气,很快就确定了下一步路,随后把公事公办的那封公信递了过去:“马上就要下第一批船了,外面闹得厉害,第一次出海格外重要,必须要定好规矩,做好表率,所以人选要慎之又慎,既要有权贵,我也需要普通出海者。”
&esp;&esp;谢来合上信件,露齿一笑,直接问道:“说吧,杀谁。”
&esp;&esp;—— ——
&esp;&esp;宁王派到漳州的人是一个小太监,也就是从小照顾照顾他长大的陈公公。